王学岭教授是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诊断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诊断学分会常委。从事中医诊断教学、临床研究20余年，在治疗不孕不育方面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笔者有幸跟随王教授学习，现将其运用五子衍宗汤合六味地黄汤治疗男性不育症的临床经验总结如下。

 

男性不育症属中医学无子范畴，是临床上常见的男性生殖系统疾病，也是男科学最常见的病种，多为精液异常所致。据统计，在不孕的夫妇中，20%是男性方面的原因，26%归属于男女双方共同的原因。其病因复杂，单纯西医治疗效果不佳。历代文献对男性不育症病因病机、证候阐述颇多，原因有先天和后天之因。先天多因禀赋不足，命门虚衰导致生育无力；后天则因房劳过度损伤肾元。王教授运用五子衍宗汤合六味地黄汤治疗男性不育症取得了良好效果，现举验案4则如下。

 

1.肾阳虚型

 

杨某，26岁。2007—12—06初诊。婚后2年未育。腰膝疫软有冷感，四肢欠温，时有滑精，头晕目眩，乏力，面色不华，舌淡苔白，脉沉细。女方查子宫、输卵管及排卵均未发现异常。精液检查:射精后3h不液化，活动精子百分率射精后60min内0.20。辨证为肾阳虚弱，精关不固。处方：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各15g，生山药20g，山茱萸15g，熟地黄10g，牡丹皮10g，茯苓10g，泽泻10g，仙茅、淫羊藿各15g，巴戟天10g，肉苁蓉10g，鹿茸15g。水煎服，日1剂。服药3个月后，腰痛、滑精症状减轻，继服2个月精子液化时间及活动精子百分率正常，其妻受孕。

 

按：患者腰膝痰软有冷感，四肢欠温，头晕目眩，乏力，面色不华，舌淡苔白，脉沉细。辨证为。肾阳亏虚，精关不固。阳气不足或寒邪凝滞，湿浊不化导致气机不利，精不液化。精液的液化与肾的气化功能有直接的关系。治以五子衍宗合六味地黄汤为基础方，温补下元，甘温益肾。酌加仙茅、淫羊藿温肾壮阳，祛寒除湿；鹿茸补肾阳，益精血；巴戟天、肉苁蓉补肾助阳。

 

2.肾阴虚型

 

赵某，31岁。2008-01-03初诊。婚后5年未育。少寐多梦，时有梦遗，伴有心中烦热，手足心热，腰膝酸困，倦怠乏力，口干，舌质红，脉细数。其妻查性激素全项、子宫输卵管及排卵均正常。精液检查：活动精子百分率射精后60min内0.30，液化正常。辩证为肾阴亏虚，君相火动。处方：枸杞、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各15g，生山药20g，山茱萸15g，熟地黄10g，牡丹皮10g，茯苓10g，泽泻10g，知母10g，黄柏10g，女贞子15g，黄精12g。水煎服，日1剂。服药近90剂，精液检查射精后30min液化。现其妻未行经40d，尿妊娠试验已确诊为“早孕”。

 

按：患者腰膝酸困，少寐多梦，时有梦遗，病机为肾阴亏虚，心中烦热、手足心热、口干、舌质红、脉细数为阴虚火旺之象。精子的生成，有赖于肾阴的滋养，肾阴亏虚，精室亏虚而无子。治宜补肾益精，滋阴清热。在五子衍宗汤合六味地黄汤基础上加知母、黄柏滋肾阴，祛相火；女贞子益肝肾之阴，善清虚热；黄精用治肾阴亏虚之证。

 

3.湿热下注型

 

侯某，34岁。2008-06-27初诊。婚后7年未育。腰膝酸软，时有遗精，小便浑浊，阴囊湿疹，口苦心烦，嗜烟酒，舌苔黄腻，脉滑数。女方生殖系统检查正常。精液检查：活动精子百分率射精后60min内0.20，上皮细胞(++)，射精后24h不液化。辨证为湿热下注，扰动精室。处方：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各15g，生山药20g，山茱萸15g，熟地黄10g，牡丹皮10g，茯苓10g，泽泻10g，篇蓄15g，蒲公英15g，黄柏10g，白薇10g。水煎服，日1剂。服药6个月后其妻怀孕。

 

按：患者平素嗜烟酒，湿热内生。故见小便混浊，阴囊湿疹，口苦心烦。湿热下注，穷必及肾，阴液受其煎熬而愈加损耗，精液呈痰浊瘀滞之状而不能液化。方用五子衍宗汤合六味地黄汤滋肾益精，加篇蓄利水通淋;蒲公英清热利湿；黄柏退虚热，制相火；白薇清虚热，利尿通淋。诸药合用，共奏补肾益精、清热通淋之效。

 

4.气血亏虚型

 

张某。28岁。2008-11-17初诊。婚后2年未育。自幼体弱多病，面色萎黄无光，形体消瘦。性欲淡漠，四肢困倦，乏力，失眠，食少便溏，舌质淡，苔薄，脉沉细弱。女方检查各项均在正常范围。精液检查：射精后24h不液化。辨证为气血亏虚，先天不足。处方：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各15g，生山药20g，山茱萸15g，熟地黄10g，牡丹皮10g，茯苓10g，泽泻10g，黄芪30g，当归10g，阿胶(烊化)10g。水煎服，日1剂。服药2个月后精液液化时间正常，原方继服6个月其妻怀孕。

 

按：患者自幼体弱多病，面色萎黄无光，形体消瘦，性欲淡漠，辨证为肾精亏虚，先天不足。肾为先天之本，主方五子衍宗汤合六味地黄汤培补先天之精。四肢困倦，乏力，失眠，食少便溏，舌质淡，苔薄，脉沉细弱，辨证为气血亏虚，脾胃不足。酌加黄芪补气升阳，当归、阿胶补血滋阴，三药合用补养后天脾胃气血之虚。

 

体会

 

清·陈士铎云：“男子不能生子有六病:精寒、气衰、痰多、相火盛、精少、气郁。”“精寒者温其水，气衰者补其气，痰多者消其痰，火盛者补其水，精少者添其精，气郁者舒其气，则男子无子者可以有子，不可以徒补其相火也。”引起男性不育症的病因很多，但归纳起来不外先天和后天之因。先天多以禀赋不足，精液衰少或命门虚衰，致使精液失煦而成精寒，导致生育无力。后天多因手淫早婚，房劳过度伤损肾元，或六淫邪毒乘肾气不足得虚而入。造成精窍不利而无子。综其原因主要以肾阳不足，肾阴亏虚为主。《素问 ·上古天真论》云：“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说明肾气盛，精子溢泻则有子；精气衰、精少而生殖功能衰退。弱精少精，其病机主要是肾气虚弱，精血不足。精子的生成有赖于肾精的滋养，肾阳的温煦，由于先天及后天因素造成精少不育，故采用补肾填精为治疗大法。五子衍宗汤最早记载于道教的《悬解录》一书，书中有张果献给唐玄宗的五子守仙方，即是五子衍宗方的原貌。《丹溪心法》、《摄生众妙方》、《证治准绳》和《医学入门》等书中均载有此方。全方由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组成，有补肾填精、疏利肾气、种嗣衍宗之功，被誉为古今“种子第一方”。王教授于临床巧妙运用五子衍宗丸合六味地黄丸，改丸剂为汤剂，便于吸收，疗效更加显著。方中菟丝子补肾阳，益阴精，鼓舞肾气，以提高生精功能;枸杞子养阴补血益精，为化生精血提供物质基础；覆盆子益肾固精起阳萎；车前子补五脏，泻肾中之虚火，以防助阳生热之弊；五味子益气生津，偏于固肾摄精，有养精蓄锐之意；六味地黄丸滋肾益精。随证加减，两方合用对精子密度、活动率、活力低下、精子畸形率高及性功能障碍之不育症均有较好的临床疗效，是治疗男性不育的一种比较理想的方法。

 

I 版权声明：○ 本文摘自《河北中医》2010年1月第32卷第1期第7-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