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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考证】以敦煌医学文献考察唐代敦煌的医学教育和医疗状况
来源:中医药导报 2018-12-22 [其它] [传统医药动态]
敦煌文物是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被誉为“世界中古时代的百科全书”,因其内容丰富、历史悠久、真实可信而弥足珍贵。本文以敦煌遗书和敦煌壁画中的医学文献为据,来考察我国唐代敦煌的医学教育和医疗状况。

医学教育

 

唐代敦煌的医学教育包括官办医学、寺院医学和家学传承。

 

01

官办医学

唐代国家统一,经济繁荣,国力强盛,十分重视文化教育。早在初唐武德年间,政府即下令办学,办学层次包括中央和地方的州县办学,教学内容有基础教育、儒学教育和技艺教育,后者即包括医学。唐武德六年(公元624年),中央设太医署,实际上是一座分科施教、学制健全的中央医科大学,其规模之大,教学内容之完善,考核制度之严密,在当时世界医学教育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在诸州设医学[1]。《新唐书·百官志》云:“贞观三年,置医学,有医药博士及学生。开元元年(公元713年),改医药博士为医学博士,诸州置助教,写《本草》《百一集验方》藏之。未几,医学博士、学生并省,僻州少医者如故[2]。”可见,唐代对诸州办学,特别是偏远州缺医之地的医学教育较为重视。

唐代的敦煌(当时称沙州)设州学和医学,医学的地位和规模要次于传授儒学的州学。敦煌遗书《沙州都督府图经》残卷(P·2005)记载,州学是在城内,在州西三百步。在州学西连院,设县学。“医学,右在州学院内,于北墙别构房宇安置。”[3]可见医学与州学、县学设在一个建筑群。据《唐六典》记载,州学有经学博士一人,正九品下;助教一人,学生四十人。县学设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二十人。医学置医学博士一人,从九品下;学生一十人[4]。P·2657卷《唐天宝年间沙州敦煌县差科簿》载:“令狐思珍,……,医学博士。”可证唐代的敦煌确设医学。医学博士既是一州医疗事务的管理者,也是培养医学生的教师,更是当地的官方医生。医学生除学习医学外,也在博士、助教的指导下从事诊疗活动[5]。唐代在边远僻州设立医学教育机构,无疑对地方医学人才的培养及提高基层医疗水平意义重大。敦煌壁画中唐·第468窟北壁有一幅学堂图,正房为一单檐庑殿建筑,老师端坐其中,学生们坐于厢房,正用心苦读。院中助教正对一名学生进行体罚,该生表情恐惧,侧身微躬,赤脚,袖子、裤腿上卷,臂、腿有打过的痕迹。此图可见敦煌当时学堂的布局和博士、助教的配置,而体罚学生则真实地再现了学堂生活和教学的严格。

 

02

寺院医学

敦煌从中唐吐蕃占领以来,重视寺院,寺办学校兴盛,寺学的教学质量甚至优于官学,不少豪门大族的子弟在寺学就读。P·3692卷题记中载有“金光明寺学郎索富通和三界寺学仕郎曹元深”。索富通的祖父索勋是归义军第一任节度使张仪潮的女婿。曹元深是节度使曹议金之子,他本人后来也出任节度使。随着寺学的兴起,寺院医学也得以发展。寺院里的僧侣以精通医学作为高僧应具备的条件,他们不仅为寺内人员和民众疗疾治病,同时传授弟子,培养医学人才。如龙兴寺僧翟法荣,即是名医。P·4660卷《河西都僧统翟和尚邈真赞》称他“五涼师训,一道医王,名驰帝阙,恩被遐荒,迁加僧统,位处当阳。”医王之誉和“名驰帝阙,恩被遐荒”,说明他医术高明,在当地很有影响。迁升都僧统,应与他医学上的成就和贡献有关。而“五涼师训”,说明他还以医学教授学生。保存至今敦煌遗书中近百卷医药残卷,有的抄在佛经背面,有的佛教类书中夹杂有医疗用品和医药名,有的医方与佛咒相杂,说明均为寺院师徒抄写,或为教材,或为笔记,也印证了当时寺院医学教育十分发达。寺院的信徒除施舍钱财外,还向寺院施舍各种药材。P·2837卷《施舍文》云:“把豆三颗,龙骨多少,并诸杂药,施入修造。”P·3541卷《施舍文》云:“升麻、杓药共二两,槐子七棵,入修造。”提供的药材为僧医治病时所用。

还应指出,唐代的敦煌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口岸,往来和常住的西域僧人相当多,其中有的以医为业。S·1366卷《归义军衙内油面破历》载:“甘州来波斯僧月面七斗,油壹升……廿六日支纳药波斯僧面壹斗……于阗僧一人,婆罗门僧一人,涼州僧一人共面二斗,油壹升。”其中向归义军纳药的波斯僧应是一位僧医。S·4652卷《借贷油物历》记载:“十四日酒伍瓮,渠北坐翟胡边买药用。廿二日,酒五升,吃药用。”“九日,酒壹瓮,阿柴唁胡边买药用。”云翟和阿柴唁在“胡边买药”,说明当时敦煌有西域医家坐堂治病或开药店。外来僧人不仅将国外产的药材带到敦煌,同时将印度、波斯的的医学理论和医疗技术传入我国。在敦煌医药残卷中,有许多印度医学内容,如印度名医耆婆童子,“四大”(指地、水、火、风四种原质,和合成人),“八术”(指印度医学的八种方术);记载着原产于印度、波斯的药物,如龙脑香、安息香、胡椒、诃黎勒、荜茇等。可见,在唐代的敦煌,中外医学得到广泛的交流和融合。

 

03

家学传承

家学传承,一直是我国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唐代的敦煌,文献可证的有一个索氏医学世家。索崇恩是敦煌名僧,据P·4010和P·4615卷《索崇恩和尚修功德记》云:“门师悲同药王,施分医术,故使道应神知。”足见其也是敦煌的名医。索法律,金光明寺僧人,P·4660卷《金光明寺故索法律邈真赞并序》称他:“灯传北秀,导引南宗。神农本草,八术皆通。”说明他不仅精通中医中药,导引养生,还熟悉印度医术。索智岳是索氏家族的另一位名医,P·4660卷《索法律智岳邈真赞》云:“上交下接,众听推先。殷勤善诱,直示幽玄,药闲中道,病释两边。”称赞他不仅精通医术,而且是一位传授生徒的好老师。索崇恩、索法律和索智岳均是名僧,也都是名医,医术应渊源于索氏家学。

 

医疗状况

 

医疗方式

敦煌壁画描绘出敦煌当时有3种医疗方式:病坊治疗、家中疗病和巡诊医疗[6]。

(1)病坊治疗:敦煌在盛唐天宝年间(公元742—756年),已设有病坊,相当于后世的医院。病坊由官办,既可门诊,也可住院。P·2626和P·2862卷《唐天宝年间敦煌郡会计牒》记载有病坊的“见在什物”和“见在杂药”[7],病坊设四尺、八尺病床各两张,备有毡、被和餐具十套,釜、盆、罐、食柜、刀、鐝、锹等日用工具,还提供制药用的药柜、药杵、药臼、药罐和铛。五代·第61窟南壁描绘了一幅病坊治疗图,两位患者卧床,各有亲人扶侍,一旁有专门送药的医工护理。病坊管理规范,护理专业,体现了当时较高的医疗水平。

(2)家中疗病:北周·第296窟窟顶北披东段福田经变画中,有一幅诊病图,病人吐血,两位亲属扶起头部,医生正给病人服药,左侧的医工用药杵、药臼给病人配药。这是当时家中疗病的真实表现。

(3)巡诊医疗:《新唐书》云:“(开元)二十七年(公元739年)复置医学生,掌州境巡疗”[2],要求州办医学教育部门的师生在自己所管区域巡回医疗。盛唐·第217窟的得医图,即描绘了巡诊医疗的情景:患儿得了急病,母亲焦急万分,侍女请进一位快步赶来的老医生,医学生抱着医疗用具紧跟在后,画面生动亲切。

 

治疗手段

(1)中药:服中药是疗病的主要措施。敦煌有腊八制药之俗。P·3671卷载:“腊煞何谓?冬末为神农和合诸香药,并因晋武帝,至今不断”。腊八造丸药,气候寒冷,易于储存,无虫蛀之患。P·3644卷收载了一篇集市药店的叫卖辞:“橘皮胡桃瓤,栀子高良姜,陆路诃黎勒,大腹及槟榔。亦有莳萝荜拨,芜荑大黄;油麻椒蒜,河藕弗香;甜干枣、醋石榴;白矾皂矾,紫草苏芳。”可见,该药铺从北药到南药,从国产药到波斯产的诃黎勒、莳萝、荜茇,应有尽有,显现出唐代敦煌药店的繁荣景象。

(2)针灸:敦煌遗书的针灸残卷,表明医生用针灸疗病,特别是灸疗较普遍。P·2675卷,卷首题书名“《新集备急灸经》一卷”,书末题“咸通二年……二人写记”,说明此卷抄写于公元861年。前有小序,特别说明编写此书是将流行于当时的诸家灸经汇集成卷,为缺医少药的偏远州县救急治病所用。正文部分画有正面人形穴位图的上半身,用引线标注穴名、部位、主治及灸法,残存17个穴位。S·6168和S·6262两卷,系一书断裂数段,为一部绘有人体穴位的灸疗图谱。各图前记主治病症、所用穴名及灸法壮数,人形图内标注穴位,用引线在图旁注穴名及部位,可辨析者18图。

(3)祈佛治病:佛教传入我国初期,就以禳灾、治病做宣传,唐代重视佛教,敦煌是佛教传入我国的前站,佛教十分盛行。初唐·第323窟的佛经故事画“佛图澄”中,就有佛家扑灭大火、洗肠疗病等画面。盛唐·第103窟南壁,有一幅听佛经治病图,左侧信士胡跪捧读经文,其后一人拱手作礼,右侧病人上身赤裸和家人双手合十,聆听佛经禳病修福。这是当时祈佛治病的真实情景,此种治疗手段一直沿袭到现代。

(4)巫术治病:巫术治病早在我国殷周时代即已流行,春秋之际,便有“乡立巫医”之制。在敦煌,巫术广泛流行于民间,并成为一种行业。巫医治病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巫术特有的仪式,设置神坛,有巫覡歌舞治病,俗称“撩病”、“跳神”。另一种方式是巫医通过念咒、画符驱除病魔。晚唐·第12窟北壁,描绘了一幅巫医治病图,该图右下角是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妇人搀扶着他,左侧设神坛,巫医抱曲项琵琶歌舞,以“撩病”的方式为病人治疗。

 

小    结

综合上述,从敦煌遗书的记载和敦煌壁画的描绘,使我们看到唐代敦煌医学教育和医事活动的概况,不仅反映了唐代对基层办医的重视和地方较高的医疗水平,也显现出敦煌医事活动的地方特色,如寺院医学兴盛、中外医药交流发达和腊八制药等。

 

 

参考文献

[1] 《唐会要》卷八二“医术”条[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802.

[2] 《新唐书》卷四九《百官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5:1314

[3] 唐耕耦,陆宏基.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12.

[4] 《唐六典》卷三十《三府督护州县州县官吏》[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1:523-524.

[5] 姚崇新.唐代西州的医学教育与医疗实践[J].文史,2010(4):147-174.

[6] 谭蝉雪.中世纪的敦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105.

[7] 池田温.中国古代籍帐研究[M].北京:中华书局,1979:483-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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